毛球球

戏台玉画中仙(35)

【二八】最近没什么时间,就写了这么多,先发出来吧,以后再改




冰凉的地下水不断冲刷着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疼还是疼的,可这疼痛对逐渐模糊的意识而言反而是大有裨益,如此看来倒也应了那句古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四肢已经开始麻木,即使这样齐铁嘴也没放开 抓着二月红的手,执拗的,倔强的……

火把早就灭了,四下里都是漆黑一片,既看不到岸也看不到出口, 甚至不知道这地下河会把两人带到光明还是更深处的地狱,齐铁嘴怀疑自己一辈子的好运都被提前败光了 ,才从一下墓就开始走水逆,不知道现在佛爷他们如何了

原本大家应当是在一处的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矿道里不断有碎石滚落,前后都是灰尘浓烟,齐铁嘴一手抻着领子捂脸一手押着盖着二月红的毛毯


载着他们的矿车异常颠簸,突然一弹,似乎是撞到了石块,齐铁嘴心里一紧,要是矿车被撞出矿轨就完蛋了,却没想到矿车只是弹起一瞬,复又重重落下,咕噜噜继续向前疾驰

看来运气还是不错的,爆炸声似乎也离得远了,刚想睁眼查看一下四周的状况,矿车又是猛的一震,前端狠狠撞上了什么,后轮一翘,把车里的两人横着甩飞,慌乱中齐铁嘴只来得及抱住二月红的腰,然后就被狠狠拍进刺骨的水中

装备包进了水,拉着两个人坠了很深,好在齐铁嘴还是有点水性的,感谢小时候吴老狗拉着他在澡盆子练闭气,夏天一块忽悠小九九去河底避暑,在水底摘了装备包,看着它越沉越深,齐铁嘴狠狠心疼了一把他的百宝袋,被头发怪追被炸药崩都没舍得丢下的啊,唉,命啊

托着二月红浮上了水面,呛咳了几声,忙去查看怀里的二月红,四周太黑,齐铁嘴几乎是跟二月红脸贴着脸才勉强看个轮廓,本来就意识不清的二月红此时好像已经彻底晕厥了,颤颤巍巍的把嘴唇贴近二月红的鼻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呼吸平稳

水流时缓时急,齐铁嘴尽力把二月红的头托出水面,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随着水流向前飘,草草包扎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流血,好在水温极低,可时间一长也渐渐力不从心,齐铁嘴把二月红的腰带跟自己的绑在一处,打了好几个死结,万一他手臂实在没力气了,两个人也不至于被冲散 应当庆幸这条地下河没有什么暗礁,齐铁嘴苦中作乐,可还没等他提起嘴角,水流突然加快,没等看清,前方便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腰带连着的两个人从半空中坠落,再一次拍进水里,腰差点给勒折了,齐铁嘴眯着眼,也不管方向,拖着二月红的双臂爬上了岸,仰躺在沙石上,抬手蒙住了眼睛

就这么死了算了,齐铁嘴开始自暴自弃,几秒钟后,咬着牙爬起来,双手在眉骨上搭了个棚遮住刺目的太阳,左侧就是他们刚刚掉下来的地下河的出口,水从一个很小的洞口流出形成一道瀑布,水花飞溅,在空气中激起层层薄云般的水雾,花木掩映间细细一数,这样的洞口居然有九个,上下左右分布不均,后退了几步,调整了几个角度,便能看出这些水流在半空中交汇的形状居然神似莲花

这般景色,真乃造化钟神秀,可齐铁嘴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美景,指尖轻轻一掐,这矿山,这莲瀑,莫不是……九鬼踩莲?是了,是九鬼踩莲,这里,是九门的劫数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太多了,齐铁嘴探了探二月红的脉搏,他与医理只是略知皮毛,摸了半天也看不出好歹,总之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生火取暖,齐铁嘴眼前一阵阵发黑,深知自己也撑不了太久了,身上的伤口被水泡过,皮肉范白微翻,一动便有血丝渗出,草草把两人身上的水拧掉,秋日里日光还算充足,可太阳一旦落山夜里就会极冷,天黑前再不找到住的地方……

炸弹都没炸死,冰水也没淹死,要是死在这,可太冤了,用腰带把二月红绑在背上,齐铁嘴侧头亲了亲二月红的脸颊:“二哥哥,你以后可得还我……”

起身,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下意识的向前伸手想扶住什么,背上的二月红软软的往下掉,齐铁嘴忙背过双手把二月红往上托了托,狠狠一咬舌尖,血腥味和尖锐的疼痛刺激下,视线再一次清明,啐掉了口中的血,呼哨一声:“二哥哥!阿泽带你回家!走喽!”

第一步迈出,从脚到大腿都在颤抖,然而一步一步走的却极稳,就这样慢慢走进了河右边一人多高的枯黄野草荡中,一会就不见了,只能看到如同波浪一般的涟漪

说好的野外遇险必遇武林高手哭着喊着收徒传秘籍,绝色美女前仆后继非君不嫁呢?果然话本里都是骗人的,当然了,齐铁嘴并不奢望美女与大侠的垂青,毕竟他不觉得有谁能比自己背上背着的二月红更美和厉害,关键是,话本里一定会出现的破庙怎么也不见一个,四处都是枯草,也没时间用手去拨,他已经被打了一路脸了,按理说掐算的方位不应该出错,不过也可能是他发烧烧晕了也说不定,正在齐铁嘴考虑把四周的草点燃了,是他们先被人发现的几率高还是烧死的几率更高时终于走出了这片草地

天无绝人之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回去一定给刚刚求过的一众仙家好好烧香,天色虽然已经发暗,远远的仍是能看见前边有一座村落,齐铁嘴加快了速度,其实说快也不过是他用在腿部的力气多了些,心里安慰上的快,等背着二月红走到村口时,天几乎都黑透了

这村子在深山中,以前从未接触过,齐铁嘴知道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忌讳,有的热情好客,有的极其排斥外人,见村口牌楼正中是一颗动物的骷髅,像羊,有犄角,可口中却长着獠牙,两侧的门联似乎不是汉字,他在古籍上应当是见过的,此时头昏脑涨也无力去仔细辨认,牌楼左侧有一石碑,有几个字出现的很频繁,翻译过来似乎是白乔

齐铁嘴想了想,脱下外套,蒙住二月红的头,又在自己脸上涂了泥巴,这才重新背起二月红向村里走去,牌楼的岗哨里并没有站岗的,一路上见到的人也寥寥无几,却也看出,这村里似乎也有汉人,与白乔人穿着打扮差别很大,见到他都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打量,却也无人上前询问或驱赶,齐铁嘴叫他们盯的心里发毛,把二月红遮的更严,贴边找了个破旧的似乎无人居住的破屋

这破屋里杂乱不堪,连床榻都没有一个,只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木桌靠在墙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却也危如垒卵,似乎一口气就能吹倒,挨着木桌是一堆稻草,齐铁嘴把二月红安置在稻草上,精钢棍放在二月红胳膊旁,这东西是二月红的宝贝,所以齐铁嘴什么都扔了,它还留着

“嘿!你是干什么的!”

一声大喝吓得齐铁嘴一哆嗦,撞到了稻草堆把二月红埋住了,刚想伸手去挖,肩膀就被人抓住往后一扳,齐铁嘴看见一个穿着又像汉人又想白乔不伦不类打扮的胖子,胖子举着个烛台正上下打量着他

齐铁嘴拱了拱手:“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小哥,我们遇到一些事,借这里休息一下,你看,咱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以后就是朋友了嘛……以后要是……”

胖子哼了一声打断道:“一个屋檐下就是朋友?那我跟你一个床上躺一宿,咱俩还是夫妻了呢!滚!”

活人不是墓里的怪物,又不能用符贴他,万一给贴坏了呢,齐铁嘴商量道:“就一夜,就一夜,明天就走,兄弟你行个方便啊……”

胖子不耐烦了,举起拳头:“说了不行!再不滚我打你了啊!”然后他就被踹飞了,那三条腿的桌子,终于一条腿都不剩,成功进化成一块门板,胖子趴在这门板上哀嚎不止

二月红放下右腿,冷冷的看着,齐铁嘴拍手:“哎呀!二……二爷!你醒啦!”蹦过去摘二月红头发里的稻草,二月红不语,把齐铁嘴推到身后护住,双手握住精钢棍中间,使巧劲一拧,棍分开中间连着一道铁链

齐铁嘴从二月红身后探出头:“哎呀呀,二爷!有话好商量,这胖子就是把我的肩膀捏的可疼可疼了,还要打死我,不至于灭口,教训教训就得了嘛!”

胖子也是识时务的,也不哭嚎了,大声说:“大侠!大侠饶命啊!”

齐铁嘴眯眼笑起来,太好了,二哥哥没事了……一口气松下来,向前扑倒,二月红回身将人搂在怀里,狠狠瞪向那胖子

胖子惨叫道:“大侠!大侠真不关我事啊……我没碰他啊!大侠!这地方你们随便住!咱在一个屋檐下,是朋友!是夫妻!”

齐铁嘴醒来的时候身上虽然疼,却不是很冷,适应了一会阳光,睁开眼就看见二月红的下巴,他从身上盖着的破被子里伸出手去摸,还没摸到二月红垂下眼看了过来,像被发现顽皮的孩子,齐铁嘴讪讪的收回手,改成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张嘴发现嗓子干的发不出声,二月红扶起他喂了一点水:“二爷……”

二月红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额头贴着额头试了试温度,“还有点烧,别怕,我们马上就能回长沙了……”

齐铁嘴这才发现他们坐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牛车里,四周都是稻草,前边赶车的人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

二月红用精钢棍轻轻敲了敲身下坐着的木板,赶车人训练有素的扭过头,呲着牙笑:“大侠!快了!等绕过这道山弯就能换快车了!”

齐铁嘴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我这是睡了多久,胖子,你怎么好像更胖了?偷吃什么了?”

胖子定着乌眼青摸了一把鼻涕:“没啥没啥,吃了顿胖揍呗……哈哈哈……”

回了长沙,二月红先把齐铁嘴送回家,小满哭天抹泪的去请大夫,婉言谢过二月红,又去悄悄通知佛爷,虽然过程中眼泪始终没止过,效率却出奇的高,边哭边干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齐铁嘴特殊的教育方式养成的毛病

还好都是皮肉伤,多休息养着就行了,张副官带着些补品来了一次,说佛爷让八爷好好休养,最近长沙局势不太平,他们炸了矿山动静闹的太大,八爷跟二爷失踪这些日,清理矿道里的碎石寻他们,派了军队,引起了霍家的不满,陆建勋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佛爷私自盗墓,好在没有证据,上峰暂时没有表态,陈皮可能是被通缉令逼急了跟美国商会的日本人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佛爷的线人说,这几个人私下里似乎已经联手,虽说貌合心离,不足为虑,也难免有些麻烦,最麻烦的是,佛爷出了墓,似乎身体出了一些问题

齐铁嘴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敲着身上盖着的锦被:“哪种不对?”

张副官谨慎的说:“说不清,情绪,身体,很多细节……”

“我跟二爷也进了那个六十四道石洞,并没有出现你说的像佛爷的这种情况……这样吧,等过几日,我亲自去府上看看佛爷……”齐铁嘴挥手叫小满取了个盒子,从里挑了个符纸,“呆瓜,这个,你先拿去给佛爷……还有,这有封信,你送去矿山东边的杨柳村,村长跟我有些交情……你们佛爷这些日子都在村里养病……矿山被不明人炸了这才带军队去调查,事出突然,来不及跟霍家说,佛爷这都是为了九门,想必三娘如此通情达理,当是能理解的……”

着小满送副官出去,齐铁嘴又想了些事,头便疼的不行,真不知道小九这么多年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回到红府,几日不见,居然生了许多荒草,诺大的宅院,花草茂密,却不觉有什么生机,二月红笑了笑,竟不知何处是归处,这里那里,不过是个住所罢了……弯腰清理干净杂草,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暗中窥视,“谁!”二月红猛的转头,却并没有发现人影

这种被人偷看的感觉时时出现,搅的人不甚安宁,二月红想了想提步进了密室,很久后才出来,把冲天的火焰关在密室之中,有些东西,还是不存在为好

不知道是不是在墓下受了内伤,二月红最近十分疲累嗜睡,梦中血色一片,哀鸿遍野

嘭!

房门被撞开,陆建勋带人围了红府,枪杆子顶着二月红的脑袋,陆建勋不阴不阳的笑道:“二爷……”这一声二爷叫的戏谑非常,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见分毫尊重,反而叫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听闻前些时日二爷跟九门之首张大佛爷一块下了个墓……得了什么好东西啊?能否借陆某观瞧观瞧?”九门之首这几个字咬的格外重

二月红被两个兵反剪双臂压在床上,神色却是睥睨的,他冷哼一声:“红某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你就开枪啊……”

陆建勋脸上的笑倏忽散去,肌肉抽了抽,他平生最恨被别人看低,一把掏出手枪,骂道:“一个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与我说话!”

话音未落,举着枪的手就被人一把挥开,陈皮阴森森的挡在二月红身前:“你杀张启山便是!为什么动我师父!”

陆建勋阴阳怪气的道:“呦,我当是谁,这不是陈爷么?陆某要做什么不用来知会你吧!”

陈皮眼中红血丝爆起,执拗的挡着二月红:“别人我管不着!你敢动我师父一下试试!”

“陈皮……”二月红叹息道,“自你做出这些事,你便不再是我徒弟,今后也不许踏入红府半步……”多年后,每逢丫头忌日,陈皮都会在红府门口放一笼螃蟹,却果然终生再未敢踏入红府半步

陈皮侧了侧头:“师父!张启山杀了我师娘,你怕他我不怕!我什么都不管,我要为师娘报仇!”

陈皮如今有日本人做靠山,陆建勋为了在长沙站稳脚跟跟日本人也有颇多牵扯,暂时不能跟陈皮撕破脸,他捏了捏拳头,脸上仍是笑着,“陈爷说的是,可要杀张启山,还需要请你这师父帮点小忙……”说完脸一寒,对着手下一挥手,“带走!”

齐铁嘴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人就又闲不住了,他跟二月红还有很多话没说开,想着等会就去红府堵人,豁出去脸不要了,也得让二月红把实话说出来,突然眉心一跳,心道不妙,还没等掐指演算

小满便慌慌张张冲进屋:“爷!爷!不好啦!二爷通敌叛国,被,被抓进牢里啦!”

“什么!”茶杯啪的摔到地上,碎成几瓣,这平日里齐铁嘴最宝贝的小满碰碰都会挨训的紫砂,就这么被主人无知无觉的踩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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