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球

戏台玉画中仙(31)

【二八】咒语什么的不要太在意,六十四卦太难,我只能用用名字了


一阵急促的铃铛震动声催命般响起,齐铁嘴倏的睁开了双眼,发出这样的声响,必定是极为凶恶的东西,幸亏多做了保险措施

众人都被惊动了,张启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向齐铁嘴

在这种地方休息的毕竟是不好,齐铁嘴半坐着,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压在二月红身上,面上还带着些没睡醒的懒散,心里却在快速的掐算,口中轻念:“地火明夷雷水解,火雷噬嗑地风升,水火既济水天需,天雷无妄山火贲……起!”

哄的一声,洞外墓道里火光一闪,因为洞口很小,众人看不清外面到底来了什么东西,只能看见洞壁上,火光照应出的巨大黑影,不断扭曲,有时像巨兽,有时像根棍子,有时是一团一坨的棉絮,看不分明

齐铁嘴口中念词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铃铛震动的响声可以用凄厉来形容了,崩到了极致,哗啦啦丝线断裂,铃铛砸在地面石壁四处乱溅,洞外火光一暗,传来了什么东西跌跌撞撞跑远的声音,齐铁嘴压下心口烦闷,把呛出的血咽下:“跑了……”

挨着齐铁嘴的二月红,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齐铁嘴的不舒服,拿出水壶倒了一杯水塞进齐铁嘴手中,然后一手微微用力揉着齐铁嘴的胸口

虽然被二月红揉的身上毛毛的,齐铁嘴也没心思理会了,抿了一点水接着说:“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它也绝对没讨了好,不烧死也烧残,这火阵还是当年跟我六叔公学来的,没想到真有用的上的一天……”二月红替他揉胸口的动作顿住了,齐铁嘴不知道二月红怎么了,就势拂开二月红站起身,这么多人看着,他一直柔柔弱弱的赖在二爷身上也不像话不是,“佛爷,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张启山还没说话,众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别,别去!”都吓了一跳,回头才见是那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佝偻着腰站在后边,事发突然,居然将他给忘了,这突然发声比洞外的怪物还吓人

“老人家……您说别去,是什么意思?”齐铁嘴问,看来这老人神志清楚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摸索着向前走,二月红忙站起来把人扶住,慢慢引着走到火堆旁坐下,齐铁嘴看了看,也规规矩矩的坐在老人另一边

老人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很久没跟人正常交流,反应迟钝了:“那东西,不常到这里来,偶尔过来,也不肯进来这洞中,所以矿工们就把这处山洞当作休息的地方,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触动了什么,这才引得这东西发了疯,不顾一切也要钻进来,要不是有高人在场,我们今天都活不下来了……”

高人?齐铁嘴想,说我吗?虽然不合时宜,但好高兴啊,哎呦喂

二月红问:“老人家,你知不知道那个刻了朵牡丹花的床位上的人是谁?”

“你们是……长沙九门的人?”

二月红点头,想起来老人看不见,便说:“是的,您对面坐着的就是九门之首张启山张大佛爷,您旁边的是九门的齐八爷,我是九门红家的当家二月红,若是您知道什么,还请告知一二……”

“你?你,你是二月红?”老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急喘了几口气,才叹息着说“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说来惭愧,在下对先人之事,只是略知一二……”

“唉,红二哥不将这些事告诉你,想来也有他的道理……这墓中之事诡异非常,他是不想你再涉险了……”

张启山道:“昨日之事,是我莽撞,请老先生原谅,只不过矿山之事不单关系到二爷的家族,更关系到长沙百姓的安全,日本人的阴谋,恳请您能如实相告……”

老人摆了摆手:“不妨事,我常常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突然出现,必然是吓到你们了,今日却是我难得清醒的时候,这么多年,我可能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接下来老人便将当年发生之事慢慢讲出,有些地方记不清楚,有些地方连他也不知道,众人连蒙带猜,也只知道了一些皮毛

当年的长沙城没有张启山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人物,日本人私自买下矿山,抓了许多中国人来这里做工,老人就是其中之一,当时他年纪很小,被毒打,克扣饭食的时候都是同床的一个大哥哥保护他,照顾他,夜里害怕的睡不着,也是大哥哥给他讲故事,交他唱曲儿,大哥哥还说了,中国人怎么能叫日本人这么欺负,还答应了他,一定不会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到时候一定带他出去,一年之后的某一天大哥哥突然不知所踪,又过了很久,有一天他们被工头带到了一处青铜拱门旁,老人突然看到那个失踪的大哥哥站在一个领头的日本人旁边,那个日本人称呼大哥哥为二当家,老人才知道大哥哥给他讲的那些关于九门的故事,原来都是真的,大哥哥之前孤身混入矿工中调查,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一次是被日本人当做顾问聘请来的,大哥哥后来看到了他,就悄悄跟他说,等一下听他的信号,就带着大家跑,跑的越快越好

“再后来,红二哥领着那帮日本人进了青铜门,引燃了炸药,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剩下的日本人恼怒不已,把我们剩下的人都压到一个地方,我以为我会被他们杀了,可他们只是划瞎了我的眼睛,挖墓道的时候就把我们驱赶到最前边,利用我们的耳朵给他们示警……”

二月红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起身站到了一个木梁旁背对着众人,听到此时,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压抑了,狠狠一拳砸了上去,扑簌簌地灰尘落了满身

齐铁嘴见状也走到二月红旁边,猛的见到二月红隐藏到阴影中的双眼,泪光闪动,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二月红砸木梁的手背包裹在掌心,心里轻轻的说,不疼了哈,不疼了哈,我在呢,我在呢

张启山冷然的道:“又是这帮该死的日本人!”

那老人接着说:“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死了很多人,后来听说日本人那边出了很大的事,他们匆匆离开时本来想把我们都杀光,可是来不及了,就炸了通道,我晕了很久,醒来之后旁边就没有任何人了,我怕连累家人就一直躲在这里……”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带你出去,找到你的家人,还有,你所提到的那道青铜门,上面是不是写着,入此门者,定当放弃一切希望?”

“佛爷,也知道这个地方?”

“是,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我们一定要在日本人之前解开矿山的秘密,避免中国百姓被他们荼毒,不知道老人家是否还记得那道拱门怎么走,能否替我们带路……”

“好,我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

张启山感激道:“多谢老人家了,等查出真相我定要让日本人血债血偿!”

二月红情绪也平静下来,眼中泪光不再,只是眼眶还稍稍泛红:“佛爷说的没错,在我下墓时,已经感受到了先人的遗志,有些东西我们中国人纵使粉身碎骨也不能让给日本人!”

齐铁嘴也道:“多谢,多谢……老人家,您知不知道刚刚那墓道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克制之法吗?”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二月红扶住了他,在老人的示意下众人从墙角搬来了几口大木箱,木箱里满满的都是黑色的假发

齐铁嘴现在十分不喜欢头发这种东西,想到了那个疯乞丐,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李剃头匠那里弄个光头,这箱子里似乎只是普通的头发,不是那种会钻进人皮肤血肉里的怪物,但他还是想敬而远之,与这些东西不要扯上关系,这箱子放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假发上也是厚厚一层白色的物质,齐铁嘴缩在二月红身后,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捻了捻,似乎与这山洞里的石头磨碎的

老人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们喜欢吃人,经常钻进人的身体里,把人拖进墙壁中,墓道深处,后来我们发现只要带上这些假发,它们就不会攻击我们……”

众人都不太相信的样子,有的兵嘴里嘟囔着,扯淡呢吧,见张启山,二月红,齐铁嘴毫无疑义的照做了,也不敢多言,从木箱中取出假发,拍掉了上边的灰尘,呛的旁边的人一阵咳嗽,也跟着拍打身上落得灰

整装完,众人跟在老人身后向墓道中走去,路上碰到几丛头发状的东西,一团一团伏在地上,洞壁上,如同真菌一般,垫着脚从旁边经过,果然如老人所言这些东西并没有攻击众人,越向墓道深处走,这些大团头发的东西就越密集,几乎无处下脚,而且它们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起一伏如同呼吸一般,为了避免碰到,众人不得不放缓了步子

嘭,身后传来人体摔倒的声音,所有头发都停止了起伏,静止了一瞬,突然暴起,头发团纠结成几股,如同触手一般,把摔倒的人向后拖去,地上的碎石在皮肤上划出伤口,头发丝瞬间钻入皮肤中,从眼耳口鼻中钻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能听到骨骼血液被嚼碎吸食,喉咙中发出赫赫的气音,头发从那人四肢的指甲中长出,操控着他扑向同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反应就有几人被扑倒遇害,转而被控制着残杀同伴

齐铁嘴从包里掏出个布袋,把里边装的白色石灰撒在身边人的身上,石灰是齐铁嘴从矿工宿舍的山洞走的时候搜集的,原本只是猜测,不想真的有用,可量太少了,根本不够,咬了咬牙,齐铁嘴掏出怀中一张黄符,这符威力大,耗费的修为也大,很久才能制成一张,虽然心疼,此时也没办法多想,保命要紧

“火天大有地风升!”

一道火光从齐铁嘴向前抛出的符纸中燃出,刚猛非常,呼啸而过,一路向前,烧出一条生路,腿一软,齐铁嘴险些跪倒,以后这种保命的东西要多准备点,折寿就折寿,关键时刻真心顶用

二月红扶住齐铁嘴,张启山拉上老人,众人跟着火符烧出的路向前狂奔,张副官举着火把殿后,把追上来的头发用火逼退,本想学齐铁嘴点一把火,可惜没有火油,扔出去的火折子瞬间就会被潮水般席卷而来的头发压灭,只好作罢

跑出墓道,又钻入一处小型山洞,齐铁嘴上气不接下气,张开嘴发不出声音,只听的自己的肺像个破风箱,多亏二月红紧紧扶着他才没直接拍到地上,二月红轻轻拍着齐铁嘴的背帮他顺气,对随后进来的众人把齐铁嘴要说的话替他说了:“佛爷,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这处山洞的石头跟矿工宿舍里的是同一种,那些头发似乎惧怕这些石头……”

齐铁嘴跟着点头,顺着二月红的身体就滑到地上,抱着二月红的小腿喘,还没来得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一声痛苦的哀嚎传到众人耳中,连忙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瞎眼老人痛苦的满地打滚,不停用双手去撕扯胸前的衣服,那些衣服本来就不太结实,几下就撕烂了,露出了大片胸膛,只见皮肤下有无数头发扭曲着向上蔓延

“怎么回事!”二月红冲到老人面前,看到他腿上有一处划伤,应该是刚刚逃命时不小心划破的,伤口处漏出缕缕黑色的发丝,二月红急切的用手去拔,刚一用力,老人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会救您的!我一定会救您的!我一定会的!”

在场的众人,谁都知道,已经没救了

老人忍着剧痛:“二爷,我命该如此,能把红二哥的事告诉你,全了他对我的恩,已经值了,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佛爷,烧了我,我不要,死了还变成那样的怪物……”发丝蔓延到喉咙,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二月红双目泛红,一拳拳捶在地上,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永远都是看着别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死的,为什么,自己永远只能是看着的那一个!

齐铁嘴强忍住晕倒的冲动,爬到二月红面前紧紧抱到怀中,双手捂住二月红的耳朵,将二月红的脸埋进自己怀里

砰!

枪声响起,一切归于平静

齐铁嘴就这样抱着二月红,捂住他的耳朵,一言不发,此时,齐铁嘴希望,自己的外套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包裹着二月红的身体,灵魂,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齐铁嘴还是想这样去保护二月红,这一刻他没有去想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在用什么样的身份,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二月红减轻一点点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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